李爷爷是整个小镇唯一会做杆秤的人。童年时,我常常跑到他的手工作坊里看他做杆秤。
只见他拿着一把刨刀,反反复复地刨着桌上的木料。轻薄的木屑卷起又落下,变成一朵朵绵柔鲜嫩的“花”。每当此时,空气中便弥漫着一股木料的清香。李爷爷坐在屋檐下,双手翻动,短短数天,一截截平常无奇的木棍棍,就变成了一杆杆精巧耐用的杆秤,其中奥秘,宛如魔法。
光阴流转,小镇翻新。翻新开发后的小镇上,摊贩们更喜欢用电子秤。李爷爷无事可干,只好经常背着手前街后巷到处闲逛,遇到愿意跟他搭腔的人,就两眼放光地跟人家讲他做过的一杆杆好秤。
“秤是人心,秤准了,人的心就准了。”李爷爷常常抚秤嘟哝,“秤要是不准,那人的良心就坏了啊!”
李爷爷以为天下买卖人都跟他一样要良心。
那一天,李爷爷买了两斤米花糖,准备送给城里的孙子吃,可拿在手里,总觉得似乎少了点斤两。他拿回家用自己的杆秤一称,发现果真短了二两,便提着杆秤去找店主理论。论到最后,短的斤两没讨回,杆秤还被人狠狠地摔在地上。
“你说短了就短了?说不定是你偷吃了呢!”店主是个40多岁的胖女人,吵架的声音尖厉无比,“拿个破秤就想来讹钱,真是笑死人了!”
毕竟李爷爷是回家以后又折回,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。最终,他只得无奈地捡起自己的杆秤,踉踉跄跄地离开了。可他的秤是准的——镇上的人都知道,李爷爷从不做坏秤,不管对方出多少钱,他都不肯做,说是“坏良心”。
生意惨淡,加之经此打击,李爷爷终于关了店门。听说,他被儿子接去城里享清福,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我偶尔还会路过李爷爷的手工作坊,斑驳的木门上挂着一把大铜锁。透过门缝往里看,只见几杆被砸断了的杆秤散落在地上,宛如碎了一地的君子玉。
听说李爷爷走的时候还没忘记嘟囔那句话:“秤是人心。秤要是不准,那人的良心就坏了啊!”
“真新鲜,秤还能称良心?”我喃喃地回味著李爷爷的话,“也许能吧?”
综合点评
杆秤作为传统生活的老物件,有没有可以体现时代需求的新价值?本文写李爷爷不坏良心做杆秤,同时写个别商贩用电子秤短斤少两赚黑钱,两相对比,老物件就被赋予了新意义——赓续传统,传承诚信精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