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惟江上之清风,与山间之明月,耳得之而为声,目遇之而成色,取之无禁,用之不竭,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,而吾与子之所共适。”诗人泛一叶轻舟于江上,衣袂翩翩。身畔,是微凉的山风;眼前,是如水的月华。山睡了,水睡了,而未眠的诗人伫立船头,把酒问青天……这,就是我眼中的千古词豪——苏东坡。
在品读了《苏东坡传》后,东坡先生的形象在我心中变得丰满而生动:他是秉性难改的乐天派,也是黎民百姓的好朋友;他放任不羁,却也守正不阿;他是诗人,是画家,是书法家,也是月下的漫步者。
水之灵
自长江逆流而上,经过名满天下的三峡,再沿江而上,就到达了乐山,岷江便是在这里汇入长江的。从乐山往北几十千米就到了东坡故里——眉州(今眉山市)。当年的苏宅翠竹环绕,一片菜畦,一方池塘,便是苏轼和弟弟幼时的乐园。汹涌澎湃的岷江给了他滋养,所以才有了赤壁边“谈笑间,樯橹灰飞烟灭”的豪迈。他和弟弟的深厚情谊是他生命中的一缕阳光,在人生的至暗时刻温暖着他。当他和弟弟天各一方时,他便将满腔的思念托付给那一轮朗月,祈望着人长久,即使相隔千里,也能共婵娟。苏轼惯于用诗词表达心中所感,在他的笔下,人的悲欢离合就如同清澈而汹涌的岷江水,是那样的深笃而诚恳,时而令人唏嘘,时而令人心生欢喜。我想,这就是为什么时至今日,还有那么多人欣赏他的作品的缘故。
山之高
苏轼不精于自谋,却有民胞物与的精神,他每到一个地方都造福一方。当他再次来到杭州时,发现曾经可与西子媲美的西湖不复当年的风光,水患严重。于是,他带领当地百姓治理西湖,用湖底的淤泥和水草修建了纵贯西湖南北的“苏堤”,并在西湖最深处放置了三个塔,造就后来的西湖胜景——三潭印月。在治理水患的同时还能为山川增色,这可能是属于东坡先生独有的浪漫吧!在杭州任职期满后,他自请去了贫困的密州,在那里,他“左牵黄,右擎苍”,为百姓到常山祈雨,治理蝗灾;在惠州,他设安乐堂救治百姓;在儋州,他设学堂,传播中原文化,教化当地民众。他一生都被卷在政治旋涡中,但却光风霁月,就像风暴之中的海燕。他是庸妄官僚的仇敌,是保民抗暴的勇士。
天之大
黄州是苏东坡的人生低谷,也是他的精神福地。乌台诗案将他推到谷底,他也曾经心似已灰之木,也曾想从此江海寄余生,但苦难最终没有击垮他,反而使他豁达放旷的天性得以释放。他荷起锄头,在垄亩间品味秋收冬藏,在人间烟火中品尝至味清欢。他不仅与鸿儒谈笑,也与贩夫走卒交朋友。他活得恣意悠闲,变得从容淡定。他在一蓑烟雨中挥毫泼墨,书写自己的自在人生。
苏轼的一生三起三落,不是被贬就是在被贬的路上,但他总是“元气”十足。每到一处,他都像一粒种子一样,努力扎根生长。他从不把自己当过客,他把每一个他乡都变成了久别重逢的故乡。
终其一生,东坡先生都保持着一颗天真烂漫的赤子之心。在回望自己的一生时,他说“问汝平生功业,黄州惠州儋州”。他的精神跨越了时空,如永恒的星,在历史的天空熠熠生辉。